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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赏不遗匹夫,刑不避大夫”,商鞅的出现,让大秦迅速转型,成为诸侯国中最独特的存在。商鞅对秦国发展的影响,主要集中在军事上。严酷无情的法家思想,最大程度地动员了关中地区的有生力量,让所有秦人都投入到争霸天下的大战中。
天下无敌的秦卒横扫六合,为大秦赢得了中原的万里河山。四海升平,再也用不着活在战乱里了,是以旧日七国百姓弹冠相庆,拿出家当购买美酒肥肉大快朵颐,“天下大脯”。生于战乱里的人,最大的期盼莫过于能等来和平年代,吃上一口肥肉。
据秦简上收录的一封秦国家书来看,当时的秦卒亦与民同乐,迎接和平年代的到来。一名秦兵托人给家乡捎了一封信,信上说今天我大秦终于已平定诸国,大王赐我们每人一杯烈酒。
嬴政,或许是我国历史上最特别的私生子。虽非嫡出,但他却完成六世秦王梦寐以求的统一大业,让长达一百五十年的大秦对外战争画上圆满句号。
根据文献的记载,嬴政有着超乎常人的旺盛精力。每逢夜深人静,其他人都已进入梦乡,只有这位皇帝会发出如狼嚎一般的怪啸。他的精力展现在对中原大地事无巨细的管理上,开创郡县制,废除分封制,将“中央”这个概念与“君主”划等号,将天下大权集中于一身。每天,宫人都要抬着几百斤重的奏章摆在案牍上,这位皇帝一一阅读批示,不知疲倦。
世人皆称始皇残暴,但时人根本看不到他所做的都是惠及万世的实绩:
为了达成车同轨的目的,中原各地翻修马路,改造车辆;
为了完成书同文的标准,普天下的士大夫开始学习统一的文字;
为了让黎民苍生使用相同的货币和度量衡,嬴政以近乎强硬的态度改变了每个人的生活;
为了让政权更加稳定,嬴政不遗余力地打压任何可能崛起的六国遗族,将所有威胁到大秦正统的势力扼杀于摇篮中;
为了让中原止戈,嬴政征集了老百姓手里的每一片铁皮,铸成十二金人;
......
嬴政启用了一大批主张法学的酷吏,排挤其余百家学说,更是险些杀尽天下儒生,扼杀了老百姓的思想自由。他急功近利,征调民夫修建各式各样的大型工程:秦直道、阿房宫、秦皇陵、长城、灵渠,将中原大地变成了施工现场。
从征服者的角度来看,秦始皇与后世的成吉思汗高度相似。虽然国内的统一战争结束了,但并不意味着他的戎马生涯就此结束。在嬴政的心中,中原只是他称霸世界的第一步,接下来的匈奴、百越之战里,秦卒以无敌之势让异族闻风丧胆。在嬴政的努力下,他以开国皇帝的身份缔造盛世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人迹所至莫不臣服。
似乎这位皇帝已经为后世考虑好了一切,大秦子孙只需按部就班地守成,即可使秦统一千秋万代。然而,嬴政做梦都没想到,他为之付出一切的大秦王朝,在历史上仅持续了十多年。公元前二一零年,为了震慑不安分的楚地,嬴政开始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南巡。由于舟车劳顿,行至半途嬴政竟染上了不知名的怪病,不得不来到秦直道的沙丘行宫中休憩。
然而,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使嬴政再也没能离开行宫,同年七月他于行宫中驾崩,与世长辞。说来也巧,在短短的就是年内,这座沙丘行宫竟见证了赵武灵王及秦始皇这两位统治者的离世。没人想到,在大秦天子一命呜呼之后,沙丘行宫的角落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密谈。他们是大秦丞相李斯与权宦赵高,二人打算借着先帝之死达成某种政治目的。
为此,秦始皇驾崩的消息被及时封锁,并未传出行宫。随即,一道诛灭大将军蒙恬和公子扶苏的诏书传出,胡亥在赵高和李斯的阴谋下继承政权,是为秦二世。在接下来的三年里,水平不足的秦二世根本无法像父亲一样弹压各地的旧贵族,以至于旧六国王族集结于赵王歇麾下,发动了反秦起义。公元前二零八年,章邯亲率秦卒三十万,击败赵军主力,入主邯郸。
兵败的赵王歇和张耳带,则着一批残兵败将逃向巨鹿。此时的天下经始皇帝经营已久,所以秦军的粮草储备不成问题,秦军并未停歇,直接发兵巨鹿,打算将反贼一举歼灭。赵王歇走投无路,只能向天下诸侯发出求救的讯息。然而,六国旧部的联盟本就脆弱不堪,见秦军势大,燕齐援军根本不敢与其硬碰硬,纷纷作壁上观。
此时,若非项羽带着人马杀到巨鹿,恐怕六国贵族的起义将被章邯扼杀在摇篮中。同年十二月,项羽驰援巨鹿。这位堪比远古战神刑天的人间恶鬼,以破釜沉舟的气势杀向秦军。项羽麾下皆是死士,他们连死亡都无所畏惧,何况是血肉之躯的秦军呢?或许是久未征战,或许是被楚军的压倒性气势吓到,秦军士气大跌。
在接下来的三天里,双方爆发了九次不同规模的战斗,均以楚军大胜告终。在最近的一百年里,秦军从未遭到过如此重创,秦卒无敌的神话被项羽在三天内粉碎。这场战争,让每个诸侯都看到了推翻秦统的希望。于是,项羽在众诸侯的拥立下,成为起义军的总帅。项羽运筹帷幄,调遣各路人马围歼秦军主力。
秦军且战且退,当他们撤至洹水时,兵力已骤减三成。在仓促的撤兵过程中,秦军遗失了大量粮草辎重,这些都成了诸侯联军的补给。自邯郸一战以来,秦军在首战告捷之后连败了一整年,士气已低落到极点。没过多久,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传到秦军大营:南下的逃亡路线已经被项羽堵死了。
不得不说,章邯是个懂得审时度势且能屈能伸的人物,他明白被困于殷墟的二十万秦军根本不是起义军的对手,为了明哲保身,避免这二十万人马生灵涂炭,章邯选择向联军投降。然而,章邯没想到他遇见的不是什么仁义圣君,而是项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。在秦军的武装尽数被解除之后,章邯带着手无寸铁的弟兄们看着虎视眈眈的楚军。
随着项羽一声令下,包括楚军在内的诸侯联军发动了骇人听闻的屠杀。
虽然,参战的二十万秦卒里,未必有多少参与过统一战争的老兵,但早年秦始皇所制造的杀戮与仇恨,如今纷纷落到了他们的头上。关东六国被压抑了上百年,他们终于有机会发泄心中积郁的怒气。在刀光剑影中,无抵抗的秦军被尽数屠杀,这支曾横行中原的王者之师,如今竟像他们当年诛灭的诸国主力一样,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。
公元二零六年,刘邦带着亲兵迂回入关,秦王子婴被迫归降。一个月后,项羽带着联军主力抵达函谷关,再次将这片土地涂抹成血红色。坑杀二十万降卒,不过是项羽复仇的开胃菜,如今即将对关中做的一切,才是重头戏。项羽将一切恩怨都化为复仇的动力,将秦始皇的遗族斩尽杀绝,纵容属下将士在咸阳烧杀淫掠。
嬴政用毕生心血打造的军事化帝国,就这样被项羽颠覆了。“蜀山兀,阿房出,覆压三百余里,隔天离日”,绵延百里的巨型宫殿群,被项羽当成了庆功的火炬。这场大火,整整持续了三个月。在这百余日里,每逢夜幕降临,关中的百姓都会看到咸阳上空宛若白昼的亮光。随着火焰渐熄,一切前朝旧梦都化作飞灰,消散于空中。
有人将这场战争中秦人的失败归结于胡亥的无能。诚然,嬴政用了十二年的时间缔造的庞大帝国,胡亥继位后仅用了三年便败亡了,统治者的能力似乎是问题的关键。不过,仔细想想秦始皇在位期间四海升平的景象或许只是一种假象,刚刚终结战乱的秦人根本没有底蕴完成如此繁杂的国家建设,所以嬴政打造的或许只是一个纸糊的强国罢了。
尤其,在嬴政影响力无法覆盖到的南方,“山高皇帝远”的心态已在南人的意识里根深蒂固。习惯了自由的他们,对严苛的秦法无所适从。即便嬴政生前曾多次南巡,弹压那些有可能星火燎原的起义苗头,但毕竟嬴政不可能时时刻刻坐镇南方,对秦王朝的怨恨只是被压制下来,暗中积累罢了。
嬴政一死,这些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气一朝爆发,顷刻间摧毁了整个大秦江山。
至于百万秦卒为何在这场战争中未能发挥无敌的战斗力,总体可归纳为秦始皇统一天下后进行了失败的军事改革,秦卒失去了战国时代的尚武之风。而且,统一战争结束后,秦国的名将老得老死得死,蒙恬一死,仅剩大将章邯自然独木难支了。
参考资料:
【《史记》、《太史公自序》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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