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旭,字伯高,一字季明,唐朝时期书法家,尤擅草书,又喜欢饮酒,世称“张颠”,与怀素并称“颠张醉素”。下面知秀网小编给大家带来了相关内容,和大家一起分享。
没有人会认为,他是一个贵胄。
但要说他是一个疯子,保准所有人都相信。他整天邋里邋遢,又极爱喝酒,平素里还好,醉酒的时候,总会散发出一种狂态。
他还喜欢写字,而天下万物似乎都能成为他的笔。饮酒的时候,兴之所至,他大喊大叫,竟然把头浸入墨汁中,以头发为笔,以脖颈为腕。
酒醒之后,他懵懂地看着自己“写”下的字,看得都要入神。
他说:“恐怕我再也写不出这样好的字了。”
说这些话时,他神态严肃,仿佛书法家和醉汉的集合,才算是他的真我。
也有人敬佩他的放浪形骸,那些伟大的诗人总爱给他写诗,杜甫就把他推举为酒中八仙之一。
“张旭三杯草圣传,脱帽露顶王公前,挥毫落纸如云烟。”
这个爱喝酒的书法家,名叫张旭。
世间无物可以作他的笔,而大千世界亦可以教授他书法,他的老师可以是花鸟鱼虫,可以是轻重徐疾的鼓点,也可以是公孙大娘舞出的剑花。
唐文宗时期,皇帝亲自下诏,以官方的名义,将李白的诗歌,裴旻的剑舞,张旭的草书,并称作“三绝”。
草书是各类字体中的放纵之徒;而狂草又是草书中,最变幻莫测的异类;酒酣不羁的张旭,则是书写狂草的圣人。
纵观整个唐朝,有两个以草书成名的大家,一个是张旭,另一个则是怀素和尚。
虽然入了佛门,怀素却是个混迹于尘世,刻意求名利的和尚。
从二十岁开始,他就没有停下游历的脚步,北上至岳阳,南下达广州,说好听点是为求师访友,实际点的说法却是,追逐俗世的名利。
怀素写字奔放流畅,用笔圆劲有力。李太白比他年长20余岁,却对其书法倍加推崇,甚至称怀素为“吾师”。
少年上人号怀素,草书天下称独步。
墨池飞出北漠鱼,笔锋杀尽山中兔。
八月九月天气凉,酒徒词客满高堂。
笺麻素绢排数厢,宣州石砚墨色光。
吾师醉后倚绳床,须臾扫尽数千张。
飘风骤雨惊飒飒,落花飞雪何茫茫。
就如诗中所叙,怀素尤好当众作书,众星捧月之下,他经常在墙壁、屏风或者门障,挥洒自己的才情。
他的传世墨迹《自叙帖》,笔力遒劲,书写迅疾,线条圆浑,是流传千古的书法名篇。
但纵观书帖全文,除了简单的身世介绍,大部分篇幅是别人对他书法作品的推崇记录。
虽然幼年即有出家之意,身为佛门中人,他的一生与淡泊名利,可以说是毫无关系。
怀素的叔父钱起,是大历十才子之一,也曾在朝廷任职,但显然没做得厚禄高官,怀素终究还是个寂寞的和尚。
与怀素相比,张旭无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幸运儿。他的母亲陆氏,是虞世南的外孙女。虞世南是李世民的肱骨之臣,列位凌烟阁24功臣之一,除此外,他还是初唐最出名的书法家。
虞世南将书法造诣,传授给陆柬之;陆柬之悉心栽培儿子陆彦远;而陆彦远的外甥,就是张旭。
对艺术的极致追求,永远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事情。三四代人悉心努力,才能培养一个最卓绝的天才。
陆家父子,本来就是初唐极富盛名的书法家,而张旭则是继往开来,开宗立派之人。
虽然出身门第不低,他一直无意于功名利禄,张旭为官数十年,所担任的职位,不过是一长史而已。
怀素身在佛门,想的却是功名利禄;张旭宦海沉浮,钟意的则是自然万物。
张旭没有怀素云游四方的履历,但身边的美景,就是诗人眼中最好的归宿。
虽然是大书法家,张旭也有诗歌传世。一首《桃花溪》,意境悠远绵长,又与陶渊明的《桃花源记》交相呼应,取得相得益彰的效果。
隐隐飞桥隔野烟,石矶西畔问渔船。
桃花尽日随流水,洞在清溪何处边。
张旭和怀素,一个是假禅师,一个是真名士,最后都在书法之路上,殊途同归,取得令人高山仰止的成就。
怀素洋洋洒洒写出的《自叙帖》,总计126行,698字。那张字帖,是怀素本人结交名流的投名状,他郑重地书写,后世之人也严肃地收藏。
张旭眼中没有名流,而名流却趋之若鹜,以和他结交为荣。
李白、贺知章都与他相熟,大家都是饮酒的狂士;画圣吴道子,曾向张旭求教笔法;而“变法出新意”的颜真卿,则是张旭最成器的弟子。
而张旭在书法上的传世名篇,也极具生活情趣,竟然是他肚痛之后的信笔胡诌。
全帖在遣词造句上也没有仔细斟酌,张旭将肚中感受,发于笔端,一不小心,却成了千古名帖。
全贴也仅有6行30字。
“忽肚痛不可堪,不知是冷热所致,欲服大黄汤,冷热俱有益,如何为计,非临床。”
对于这区区30字,据说是《金瓶梅》的真正作者王世贞评价说:“出鬼入神,倘恍不可测。”
出神入化在何处?这份作品的前三个字,还算周正端庄,越是到后面,越来越癫狂,越发的肆意张扬。
“神虬出霄汉,夏云出嵩华。”那是皓首穷经的书法理论家,对字帖的溢美之词。
他们说的很对,也很无趣。如果你也深陷肚痛的折磨,反而更能理解,这幅字帖的千奇百怪。
张旭本人逸兴遄飞,书写字帖的原始动力,是胃肠痉挛的疼痛程度。书法家肚子疼,要给自己开药方,整个心路历程,尽数表现在书帖之上。
张旭的草书,来自于生活,寄托于纸上。他以寻常文字书写,我们为何不能以日常的想法揣摩?
韩愈曾经写文章说过,张旭的艺术创作,与他的情愫及感受,有密不可分的关系。
“喜怒、窘穷、忧悲、怨恨、思慕、酣醉、无聊、不平,有动于心,必于草书焉发之。”
其实,关于这幅《肚痛帖》,还有一个千古的谜题。这个谜团就是:张旭,你最后的三个字,到底写了个啥?!
有人以为,作者最后写的是“非冷哉”;有些学者觉得,应该是“非临床”。为了这三个字,他们作出各自不同的解释。
因为实在不知道,该如何理解这三个字,有些学者干脆把最后几字略去不提。
就好比今天的我们,看医生书写的病历,不也是不知所云嘛。原来,医生写地很潦草的病历,其中真的有传承。
书法和诗歌,本来是极有情趣的。没有情趣的“考据癖”,在故纸堆里寻章摘句;最有情趣的张旭,一时肚痛写就的书帖,也能千古流传。
做个有趣的普通人,不也挺好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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