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人众多的情怀中,离别情是最为朴素而又浓烈的一种。千百年来,故国乡土,亲人挚友,一别而动人心弦。也正因为此,离愁别绪成为我国古代诗歌歌咏的重要内容。
古人谈离别,总要进行一个动作,那就是折柳。柳,留也,其意思再明显不过,以柳留念,不忍分离,以示无限挽留之意。《诗经》有云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;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”可谓这种感情的生动写照。
对于唐人而言,送别亲友,折柳这个动作还常常在一个地方举行。那就是灞桥。
灞桥,位于西安市灞桥区,本是一座石柱桥。灞者,霸水,最先喊作滋水,秦穆公称霸西戎时,为了显示自己的功劳,于是“更名滋水为霸水”,并修建了霸桥。由于与水相关,后人也将霸水写作“灞水”,灞桥由是得名。
灞水在长安最东的河流,也是一道天然屏障,自古人们出长安必经灞水而过灞桥。灞桥便有了沟通东西交通的功能。汉代东去长安,京人送客出城便折柳相送。《三辅黄图》载:“灞桥在长安东,跨水作桥,汉人送客至此桥,折柳赠别。”
灞桥历经岁月洗礼,洪水侵蚀,残破不堪,入隋得以修建,有南北二桥之分。进入唐代,人们又修缮一新,但沟通出入长安的功能一点没有改变。《雍录》载“此地最为长安冲要,凡自西东两方而入出峣、潼两关者,路必由之”。灞桥横亘灞水,对望长安,人们东进西出,十里长堤,一步一柳,别有一番景致。墨客骚人触景生情,文笔润饰,灞桥便有了特殊的含义。
折柳赠别便是其中之一。
唐人好诗,送别故人,临别灞桥,这感怀伤感之情全都寄托在这灞桥之中。
唐代裴说在《柳》中抒情“高拂危楼低拂尘,灞桥攀折一何频。思量却是无情树,不解迎人只送人。”李白在《忆秦娥·箫声咽》感怀“年年柳色,灞陵伤别。”刘禹锡东出长安,在《请告东归发灞桥却寄诸僚友》中写道“征徒出灞涘,回首伤如何。”同样,来长安的也有,如韦应物《长安遇冯著》云:“客从东方来,衣上灞陵雨。”
据统计,《全唐诗》凡诗四万八千多首,其中直接描写或提及灞桥(灞水、灞陵)的诗篇有110首之多。灞桥一别,天高地远,千里悠悠,一别肝肠断,天涯何处觅亲友,无限情谊却在这灞桥柳枝之中。正因为如此,人们又称断肠桥、销魂桥,其感伤之情可见一斑。
人生聚散离合本是常态,为何古人多弄情于长安灞桥呢?原因不难理解。“长安古来名利地”,长安是大唐的国都,名利多,机会也多,无数商贾士子蜂拥聚集,进出长安络绎不绝,这就为离别折柳提供了创作的空间。这也是唐诗中“霸陵伤别”的意象所在。
“霸陵伤别”并不是独有的现象。洛阳的天津桥、眉山离别桥、简阳情尽桥都是古人“伤别”的具体表现。一定程度上讲,桥和柳不再是具象的表现,更像是一种符号,成为传统文学中的不容忽视的一抹亮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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